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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8医馆仁心暖春光,贪墨案了局深寒 (第2/2页)
炼却字字千钧的文字,确认再无疏漏,方才颔首:“周大人辛苦了。明日一早,便联署上奏。” 大事暂定,紧绷了数月的心神骤然一松,宋还旌婉拒了周文正备轿相送的好意,独自一人踏着清冷的月色回到了将军府。 府门寂静,他本以为众人早已安歇。不料,刚踏入自己院落,便见一道清瘦的身影静立在庭院中央的月光下,正是江捷。 她似乎已等了许久,肩头沾染了些许夜露的湿意。 听到脚步声,江捷转过身来,澄澈的目光落在他写满倦容的脸上。 见到她的时候,几乎是本能地,宋还旌的手下意识微微抬起想要触碰她。然而那念头只是一闪,手臂便硬生生在半空转了个方向,指节曲起,用力揉了揉胀痛的额角,借此掩饰方才那瞬间的失态,声音刻意维持着平淡:“你怎么过来了?” “我来看看你。”江捷的语气寻常,仿佛这只是最普通不过的日常。 两人一同走进屋内。桌上茶壶冰凉,江捷执起,为他倒了一杯冷透的茶水。宋还旌接过,看也未看,便仰头一饮而尽,那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,反倒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。 江捷看着他眼底那抹无法掩饰的淡淡青黑,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柔:“很累吗?” “不会。”宋还旌几乎是立刻回答,声音冷硬,依旧是拒人千里的固执。 江捷闻言,却并无意外,只是浅浅地、了然地笑了笑:“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。” 她忽然抬起手,温热的指尖朝着他紧蹙的眉心和疲惫的脸颊缓缓探去。宋还旌呼吸猛地一滞,周身肌rou瞬间绷紧,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肌肤的前一刹,猛地抬手,精准地握住了她那纤细的手腕,阻止了她的动作。 “你不必这样。”他的声音低沉沙哑,却绝不容许她再进。 他的手心清晰地感受到她腕间温热的肌肤其下血脉的跳动,一下下,仿佛敲击在他的心上。这触感让他心头烦乱,几乎是立刻,他松开了手。 江捷也顺势收回了手,面上并无被拒绝的难堪,依旧平静。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用素纸细心包好的小包,递到他面前,语气温和:“这是我今日从集市上寻来的,是琅越的草药配成的茶包,以热水冲泡,能缓解疲劳。” 宋还旌看着她手中的茶包,沉默一瞬,还是伸手接过。那小小的纸包上,似乎还残留着她怀里的些许暖意,熨帖着他因握了冷茶而微凉的指尖。 “多谢。”他道。 江捷点了点头,不再多言:“我先出去了。” 她转身走向房门,步履轻盈。就在她即将踏出门槛时,宋还旌看着她的背影,忽然开口,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:“工部贪腐案,快要结束了。” 江捷的脚步顿住,没有回头,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 随即,她补充道,“你好好休息。” 说完,她便身影消失在门外。 宋还旌独自站在原地,低头看着手中那个小小的茶包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纸面。良久,他走到书案边,拉开抽屉,将茶包放了进去,然后轻轻合上。 当次日黎明来临,他与永业府尹周文正联署的那份奏章被郑重呈递至御前。 奏章中以无可辩驳的证据,条分缕析地列数张敏德及其党羽十余名工部官员的累累罪状,主张严惩不贷,以儆效尤。 而对于那位身处漩涡边缘的常文远,奏章则巧妙地将其定位为“未能约束亲眷,以致受其蒙蔽牵连”,并恰如其分地提及常大人已“深感惶恐,自请辞官,愿献出家财以补军资之缺”。 通篇奏章,未提“太子”二字,却字里行间将案件的影响范围清晰地限定在了“臣子失德,贪腐误国”的层面,同时又委婉地暗示了东宫方面已做出了必要的切割与补偿。 金銮殿上,九龙椅上的皇帝缓缓阅毕奏章,许久未曾言语。深邃难测的眸子先是扫过下方垂首恭立的周文远和宋还旌;随即,又不带痕迹地瞥了一眼身旁面色微白、竭力维持镇定的太子。 殿内静得能闻针响,文武百官皆屏息凝神,等待着天子的裁决。 “准奏。” 短短二字落下,席卷朝堂数月之久的工部军械贪腐一案,终于在永业城初春的微风中尘埃落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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